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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une 14, 2009

夏日一记

浮生云游,不觉已经到了六月,日头一天比一天见长,这夏天也在一片蒸腾的火热中渐渐隆隆地起来了。昼伏夜出倒还是挺不错的对策,——起码现在是这样罢。

昨日订回家的车票,踌躇良久,不知何时归去才好。等到定下来,母亲却又来了消息,言及暑假另有安排,征求我的意见云云。自然,久在樊笼里,我何尝愿意久困于这一个外表方正的学校里面呢。

然而,今日到楼长处咨询,便知已然过了期限,没法更改时间了。无法可想,我只得央楼长帮我退了这预订的票,到时我自己去办便是。照例有一番签字盖章的折腾,不消细说。

正是午膳之后,我得了些趣味,想要先去南园访察访察校内代理售票的情况。摆弄我这辆用了三年的二手车,吱吱哑哑中到了南园邮局旁看着挺正规的一代理点。窗户躲在防盗网后面,``不售学生票''几个字赫然入目。朝里张望,但见一位穿着铁道制服的阿姨,三十出头的样子,轻轻弹着吉他哼哼着。打扰了一问,确实不卖学生票了。这便只能讪讪退出来,寻思着另外那个不那么正规的代理点。

游走在南园,一片片的平房构成的小弄堂,坑坑洼洼布满碎砖的泥沙小径,以我的破车和破车技,只得老实地下来推着走。一个出租女床位的小平房,门外几条晾衣绳随意地拉着,一个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招呼着。我有些受宠若惊了,下意识地回头瞅了瞅,只见一个背着单肩包和笔记本电脑袋的女孩,笑盈盈地正走进去。

我自然是苦笑,走开了还琢磨着那女孩至多也就是小硕的样子,或者是其他什么。

一位老太太,如刀的岁月和或许并不舒适的生活,早已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形容显得枯槁。这里到底是清华啊,有多少“追薪族”,为了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和足以光宗耀祖的命运在搏杀、在经营——此地恐怕入不得他们富有洞察力的法眼罢,我心下暗想。老妪见我走近,慢慢地踱步探出身来,口里喃喃着,仿佛要和我说些什么,但随后,一缕教人读不懂的神色渐渐浮现,她轻轻摇了摇头,又一步一蹒跚地走回了小弄里,留下我在烈日的肆虐下的一个短小的背影。

几经曲折,终于来到这个面街写着``机票''的地方。这是一间小平房,面积不足二十平米;入口仅仅是条小巷,单车要转个头都很困难。在防盗窗和防盗门的另一侧,有一个半倒的牌子,写着“火车票、飞机票”几个打印的红字。
防盗门锁着,不知是主人未归,今日不开,还是此地已经不再营业。透过窗前的铁条和半掩的窗帘望进去,一张玻璃面的茶几上有着一只精致的天蓝色小袋,再往里是两张垂直拼接起来的办公桌,其中一张上搁着电脑显示器。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柜台了吧;台面的几叠纸,谈不上有多整洁,不过至少清楚,不至于让人见而生厌。正将视线收回来,近窗升起几股袅袅的水雾,莫非是在煮着什么?

正出神间,一阵谈话声传来。我循声望去,巷口一个戴着大盖草帽的大叔,手里拎着一纸袋沉甸甸的东西,边走边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谈着什么。姑娘不时点着头,偶尔会有一阵清脆的笑声。这样渐渐地,他们到了门前。

姑娘开防盗门的时候,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问我来干什么的。我问还订学生票么,她说现在不订了。我一时无话。她倒也没顾我,直接就开门招呼那大叔走了进去。我则自然挪到门口,打量起这小房的摆设来。

近窗果然是在煮着东西,看起来是午饭的汤了。贴墙一个饮水机,还有一个单人沙发。茶几和桌上都有些小东西,有些是挂饰一类的,有些更像摆着的小玩物。在这明显是办公布设的空间里,竟也很有些青春的氛围。

大叔送来的是厚厚的一沓纸,单面打印着东西。姑娘挺高兴地接过来,桌上剁齐整了,甩到另一侧的案边。言谈之中,似乎这沓纸是生意所用的,大叔玩笑着说这都是钱。姑娘则显得兴致很高,和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看起来也是挺熟络的了。

姑娘扎着马尾辫,上面着一件浅粉色缀花短袖,外披一件稍深的粉色衬衫;下面似乎就是一条亮白色七分裤,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笑靥自然是夏日一股清新的凉风,映照出南园乃至清华园子里游走在边缘的人们对于平静生活的自足和淡然。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矮屋平房,夏暖冬凉……

这样的清华,真好。


谢亦萧

2009.6.13午后 于 绛逸阁

Justyre

Jun 13th, 2009 at Cab of Justy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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